三總醫世代電子報第243期   2024 年 3 月號

杏林春暖

莫忘當醫師的初心:喜歡病人,不放棄病人~心臟內科楊世平主任&心臟外科蔡建松副局長

莫忘當醫師的初心:喜歡病人,不放棄病人~心臟內科楊世平主任&心臟外科蔡建松副局長

心臟內科楊世平主任1     心臟外科建松副局長1

              心臟內科楊世平主任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心臟外科建松副局長


87歲的龐老先生,於民國86年12月14日因突然發生胸口不適,合併氣喘住進臺北市的中山醫院,住院診斷為冠狀動脈疾病合併不穩定心絞痛。病人住院的隔日,胸部不適持續,並且心電圖出現了心肌梗塞的變化,因此病人就在12月15日晚上轉到本院接受治療。

當時我是病人的主治醫師,病人住院的心電圖已經顯示為急性下壁心肌梗塞,合併右心室梗塞,並且出現心因性休克(acute inferior MI with RV infarction and cardiogenic shock)。病人在接受靜脈注射升壓劑的情況下,收縮壓只有86毫米汞柱。病人住院的隔天,我們立即為病人進行冠狀動脈血管攝影,發現病人的三條主要狀動脈都有嚴重的狹窄,並且血管的狹窄部位不適合做氣球擴張手術。病人當時的生理狀況已經處於休克,使用了很高劑量的靜脈注射升壓劑維持血壓,收縮壓也只能維持在90到100毫米汞柱之間。

按照當時治療的原則,龐老先生有多條血管阻塞,且不適合做氣球擴張手術,一定要請心臟外科醫師幫忙進行冠狀動脈繞道手術,他才有存活的機會。但是病人87歲又是急性心肌梗塞合併心因性休克,在這樣的情況下,心臟手術的危險性是非常高的。在當年,若是病人的情況那麼差,外科醫生是不會幫這樣子的病人動手術的,一來避免造成治療上的醫療糾紛,再者手術失敗是會影響自己的名聲的,也一定會受到同儕或老師的指責。在當時的醫療倫理環境下,若是聽到這樣的話也是正常的,「病人狀況這麼差,都休克了,還幫病人開刀,想出風頭啊」。

但我知道龐老先生只有立即接受冠狀動脈繞道手術才有存活的機會,而且當時也沒有所謂的「葉克膜」可以幫忙。我和病人家屬解釋老先生的病情和治療方向,雖然知道這個手術的危險性是非常的高,但是家屬仍然願意嘗試接受外科手術治療。但是現在的問題來了,外科醫師在哪裡?有誰願意幫這麼危險的病人做外科手術?當時的心臟外科主任是李芳艷主任,下面有一位非常年輕但有衝勁的主治醫師—蔡建松醫師,那時侯他應該是第二年的外科主治醫師。

我和建松雖然相差了8班,但我們的私交很好,從他當住院醫師開始,一路到總醫師和主治醫師,我們之間互動合作就很多。建松當天下午有一檯手術,人在手術檯上,我就請人進開刀房私下了解一下,看看這個手術大概什麼時候可以結束,我得到的回覆是晚上7~8點左右,我當時沒有打擾建松,怕影響到他開刀時的專注。我心理知道,龐老先生的手術是沒有辦法拖到第二天早上再開的,若拖到隔天再進行手術,就會失去唯一的黃金治療時間。當天傍晚我就先去吃晚飯,在吃晚飯的同時,也幫建松準備了一個便當,我吃完飯後,帶著便當回到9病房,也就是當時的ICU,我在ICU 耐心的等候。

心臟外科病人手術完成後一定會回到ICU的。在等候的這段时間我請人進開刀房,悄悄的問心臟外科的體循師,因為他們經驗豐富,大概可以判斷手術完成的時間,我也請當時體循師在建松手術完成後跟他說一聲「楊主任在9病房等你,想和你討論一個病人的病情」。建松陪著手術完的病人一起從開刀房出來,把病人轉到9病房後,看到我在病房等他,他先把手術後的病人安置好,就前來問我「主任,您有什麼事?」,我說我想請你看一個病人的心導管片子,我們就從9樓病房走到心導管室。

我把龐老先生的冠狀動脈攝影的影片放給建松看,那時候已經9點左右了,建松開了一整天的刀,一定是沒有吃晚飯的,我就把我準備好的便當給建松吃,建松就一邊吃便當,一邊看片子,我和他一邊討論這個病人的病情,最後結論當然是我們都同意病人要接受繞道手術。這時建松己經把便當吃完,他應該是很餓了,到晚上9點還沒吃晚飯。我接著說,病人87歲,現在己經在休克狀態,使用了很高劑量的靜脈注射升壓劑,如果這個手術要等到明天早上再進行的話,病人就沒有機會了,因此唯一的機會就是現在趕快進開刀房,幫他做繞道手術,看看能不能把病人救下來。

建松非常清楚我講話的意思,但他完全沒有臉色為難的表情,當下就告訴我「主任,我先去9病房再看剛開完刀的病人,之後就去開刀房做準備,好了馬上通知病房送病人」。按照當天心臟外科循環師的紀錄,龐老先生是晚上11點12分接上體外循環,在16日凌晨2點49分結束體外循環,也就是說整個手術從開始到結束大概是6個小時,病人推出開刀房回到9病房已是清晨4點多了。

龐老先生在接受過手術後,生命跡象穩定,在建松細心的照顧下,龐老先生在87年1月5日健康的出院,沒有任何併發症。

在病人住院這一段間,我們和病人的家屬有很好的互動,病人出院後,定期回到我的門診追蹤治療,龐老先生後來因為老年化的問題在90多歲過世。在這麼多年中,我和病人的女兒也建立很好的友誼,因為她們定期會帶龐老先生回來門診。龐老先生離開後,他的女兒特地來門診告訴我她父親走了,也感謝我們多年來的照顧。當時在門診她對我說了一段話,這段話讓我的感觸特別深,她說「你們當時不只是把我父親救了下來,讓他多活了好多年,更重要的是因為我們的父親生病了,我們兄弟姊妹都回來一起照顧他,在這之前,大家因為都已成家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和工作,彼此的互動就沒有兒時那麼的緊密,這次因為父親的生病,在這一段時間讓他們一起照顧父親,又凝聚在一起,他們覺得這一點是非常珍貴的」。

結語:莫忘當醫師的初心:喜歡病人,不放棄病人,厚德精業。期許自己做一個白衣的逆行者,成為一位有擔當的醫師,每次拼盡全力,因為生命至上。

心臟內科 楊世平醫師 記錄

109年10月1日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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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布日期:2020/11/05 點閱次數:2,770